南京!南京!
拉贝日记
自由主义者看《南京!南京!》。
民族主义者看《拉贝日记》。
这似乎已经在一个有限的知识阶层里达成共识。
不过这种“共识”却达成得很有“古怪”:因为《南京!南京!》是中国人自己拍的,而《拉贝日记》却是德国人拍的。
虽然两部电影我都看了,但在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我当然宁愿选择更“民族”一些,不过支持《拉贝日记》却不是“宁愿”而是“自愿”的,因为在我看来《拉贝日记》并非简单诉求民族主义的电影,它的创作团队是清一色的外国人,这和中国的民族主义或爱国主义嘛关系也没有,只不过这部外国人拍的以“第三方视角”重视审视南京大屠杀那段历史的史诗电影基本契合了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精神,《拉贝日记》把南京大屠杀放在一个世界性的视角下,第59届德国电影劳拉奖颁奖典礼4月24日晚在柏林给予这部电影最佳影片金奖、最佳男主角、最佳服装设计和最佳美术奖(中国美术设计师屠居华)4项大奖,说明这种“契合”或者被证明也颇有世界共性。
《南京!南京!》和《拉贝日记》两部“南京”电影引动的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的交锋,在中国电影,已不是第一次,而至少是第四次——第一次是2007年11月关于李安的电影《色,戒》,第二次是2008年1月关于冯小刚的电影《集结号》,第三次的规模相对比较小,即2008年夏天关于台湾导演魏德圣的电影《海角七号》,第四次即这一次。
而网络上,尤其是那些未被中国主流媒体机关和既得利益者所控制的相对自由的论坛和博客社区,对《南京!南京!》越来越激烈的批评则让人一下子想起2007年底的《色,戒》批判潮,而我电话询问当年《色,戒》批判风潮的主将们如黄纪苏先生等人对《南京!南京!》的态度时,对方则差不多都回答,他们因那部《色,戒》就早已中国电影失去信心,根本没有兴趣坐进电影院看《南京!南京!》了。
但广大而草根的网友却仍然没有失去对《南京!南京!》看后即批的兴趣。
其实,陆川的电影《南京!南京!》在还没上映和上映之初都一直打着“民族主义”的招牌,它的宣传主题一直是“抵抗”,导演自己也一直在强调,中国人在南京是有抵抗的,但他更强调曾经拯救了大量中国人的约翰·拉贝毕竟是个德国人,他似乎想说的是在1937与1938年之交的南京,大量中国人是自己拯救了自己。
《拉贝日记》则用世界性替陆川回答了这个问题,是谁拯救了他们?
很明显,他的宣传口号“抵抗”是受到了2008年的“四月青年”运动和刚刚发生过的“中国不高兴”事件的强烈影响,那些打着“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行为现在不但可以作为一种思想运动,更被外化为可以带来巨大市场利润的商业驱动力,之前无数人对《中国不高兴》的谩骂,甚至是根本没有读完书就开骂,还不是因为它创造了让许多人嫉妒的发行量。
而一看完《南京!南京!》,许多人不但没有看到被预先告知并充满期待的“抵抗”,而且被导演强行摁在电影院座椅上以一个日本杀人犯的视角经历了一次“南京大屠杀”的惨痛过程,当这个过程完成后,人们自然会咂摸出另一种为日本军国主义者在南京制造的大屠杀“开脱”的意味,诸如“日本军人里也有人性”之类荒唐至令人反胃的主题。
从技术上说,《南京!南京!》算得上中国电影的中等以上作品,尤其是它的黑白影像风格颇得人缘,但在内容和思想上,它非但对发动那些屠戮浩劫的日本战犯们控诉不够,反倒凭角川、伊田这些日军中小层军官1937年在南京的“亲身经历”,居然从那支黑暗的魔鬼军队里“抠”出了几株人性的嫩芽,这几株嫩芽又被导演加以大气力的讴歌。
角川和伊田是《南京!南京!》里露面的军衔最高的日军军官,所以说他们的“人性嫩芽”只代表个人而不代表群